锦绣季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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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谋远虑】几度秋C1

「物换星移几度秋」


预警:生子,阿远生,不开玩笑。

          和竹麻的原著会有不同的地方,请大家当平行时空来看



序章



褚宁远眼睛都转得慢了,从屋外的梨花转到她满是泪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个笑。


雪还没落下来,我怎么看到你了。

他喃喃道。




第一章



仲秋之初,正值围猎。


褚宁远站在高台上握着一把玄黑的大弓,内侍将一支锐利的箭递在他手边,他瘦削的手指拈起箭,手臂流畅地撑起弓弦,瞬间挽弓如满月。场上的马儿驮着一位身着金铁甲胄的将士,将士手里提了一幅仅有成年男子手掌那般大的靶图,他正策马疾驰在围场里,等待高台上的贵人试箭。


夏意未尽,风中还带着几丝燥热。场下寂静,只闻“嗖”的一声,围场中央那将士手里的靶图应声而坠,他吁马而停,快步奔向靶图坠落之地。那箭射的极稳极狠,连着箭头的大半支已结实地插进地里,另外半支露在外头,没进靶子的正中央。


听了将士的禀报,高台上的人皆哄然赞起七皇子的好准头来:这头人夸他英明神武身姿伟岸,那头人夸他武艺高强弦无虚发。全是些听惯了的奉承话,褚宁远嘴角弯出一个笑,正要说些什么却忽觉头昏眼花,险些撑不住台上的栏杆。幸而跟在他身边的内侍足够机灵,在他堪堪伸手扶上栏杆之际稳稳地撑住了他,小声地唤了声“殿下”。


许是这几日睡得不好所致。褚宁远借着那内侍站稳身子,拧眉微微摇了摇头。又或许是天热,站在周遭的人太多了。见他面色不虞、唇色隐隐有些微白,身旁的人声小了些,几乎是不约而同地都向后撤了撤。


人人皆传七皇子威名渐有压过太子之势,自然也有人传七皇子手段狠辣敏感多疑。此刻谁也不想触他霉头——尤其是在他才施展了那样狠厉、那样好的准头之后。


“无妨,”褚宁远缓了不大一会儿便伸手朝着身后背着箭矢的侍从勾了勾,道:“再来。”


那侍从连忙抽出一根送至褚宁远手里,而后看他随手拉开弓,远远地射中了围场最外围绑着的红布条。那红布条乃此次围猎的一个小彩头,本意是让那些头一次来围场的皇子、世子们射着玩儿的,谁能射中便能拿着这彩头在陛下面前讨个封赏。眼见他将彩头一箭射中,围场那头的小鬼头们都惊叹地“哇”了好几声,隔着大半个场子也能听到几位小皇子吱哇叫着“七皇兄欺负人”。


“殿下隔着这么远还射中了彩头,当真好箭法!”身旁有人奉迎道,“就是不知这彩头……殿下是想赠予哪位小皇子啊?”


围场那头正跑来几个身着皇子服的半大孩子,站在高台下眼巴巴地望着他,看起来当真想要他箭下的那根红布条。


“谁说本殿不要这个彩头了?”褚宁远扫过身侧众人的脸,看到高台下明显垮了脸的一干孩子后笑了笑,转头对身后的内侍吩咐道:“去把彩头给本殿拿过来,好教本殿去父皇那里——”


他故意顿了顿,然后才继续道:“讨个封赏。”


七皇子隔着大半个围场一箭射中彩头的事儿没过多久便传得围场里人尽皆知。待他去皇上面前讨赏时,连皇上也笑他竟好意思和小孩子计较,连这小彩头也要抢上一抢。


闻言,褚宁远只是笑,提着手里的红布条对着龙椅上的皇上说道:“父皇说谁能射中便允谁一个封赏,儿臣射中了,自然好意思来朝父皇讨赏了。”


他倒有理。皇上被他逗笑,一连哼了他好几声“好”才允他一个封赏,“那你说,你要朕赏你什么?”


褚宁远在营帐里站得笔直,发白的唇动得飞快:“儿臣拔得头筹,自然是先看父皇想给儿臣赏些什么了。”


“你没有想要的?”皇上坐在龙椅上睨他。


“若硬要说,”褚宁远恰到好处地流露出几分羞赧和几分孩子气的贪嘴,“今日天热,还求父皇能赏儿臣一些消暑的冰碗,让儿臣消消暑罢。”


“就只要这个?”皇上坐直了含笑看他。


“那……”褚宁远佯装愣怔,仿佛真思忖了一番才道:“那儿臣再求父皇允儿臣歇息半日?”


“那不成,”皇上又靠回龙椅,随手端了杯茶,“晚些时候太子要去杀虎宰狼,为明日进山做备,你难道不去帮衬着搭把手?”


进山祭奠本就由当朝储君做备,可太子近年日渐失德,名声一天不如一天,皇上虽有失望之意,可还仍对他抱有期待,加之又有皇后在皇上面前为太子做转圜,太子的处境未降几分,但也再高不得几分,也就能在这祭奠上能踩他一头。


思及此,褚宁远敛下的眸暗了暗,却仍面上如地同皇上笑语几句,而后才谢了恩回他的营帐。一进帐,褚宁远便变了脸色,他掌心压着帐中的桌子敛额,只觉阵阵眩晕袭来,腹中也翻腾不止,他欲吐不吐,将忍了片刻却终是忍不住地俯下身干呕了一声。


他突如其来的反应这般大,跟在他身后进来的内侍也吓了一跳,忙赶来要扶他。褚宁远撑着身子起来摆摆手示意没事,那内侍只好退后几步,见他直起腰转而坐下才敢再次凑过去,小心翼翼地为他倒了杯热茶。


热水是先前就备好的,茶亦是今年不久前刚上贡来的新茶叶,按理说应是茶香馥郁、沁人心脾,可褚宁远只抿了一抿便喝不下去了,口中莫名地尝出一股浓郁又怪异的味道,越品越让人作呕。他干脆放下茶杯,在那内侍想要为他添些热茶时制止道:“不必了。”


那内侍摸不着头脑,却也顺从地放下茶壶,收走了褚宁远明显不想再喝的新茶。七皇子殿下不要新茶,内侍只好换上来一壶热水,他走得急,身后却有人越过他的步子先一步近了桌前,那内侍定睛一瞧,原来是方才褚宁远去讨的“封赏”送来了。


来送封赏的宫人满面堆笑,端着的木案上正摆着不知是一碗被盖好的什么东西,直送到褚宁远面前来。褚宁远伸手过去,指尖一挑,那碗里被遮着的东西便显出来,白里透红,小丘一般堆着。


是一碗解暑的冰酪。


他面上笑着同那宫人道谢,拿起调羹挖了一勺送入口中,待那宫人走了,他仿佛再也忍不住一般地伏在桌边将口中已化成乳的冰酪一气吐了干净。


这冰酪里的牛乳放了忒多,往日觉不出来,今日却尝出来一股浓重的腥味儿,当真叫他咽也咽不下去。端了水的内侍见他吐了连忙赶上前来,又是替他拍背又是为他倒水,褚宁远缓了一阵子才接过他递来的水,含了一点漱漱口。


许是中暑了脾胃虚弱。褚宁远含着水吐进内侍捧来的痰盂里,擦了擦嘴边残留的水渍。又或许是消化不畅得了食积之症,这两日围猎,吃的肉比往常多了许多,又碰上中暑脾胃虚弱,故而才会有如此之大的不适感。他心中过了两遭便想通了,但也再没了要吃什么的心思,索性去屏风后的榻上小憩了一会儿。


再醒来时已快到吉时,他起身只觉头晕得厉害,于是要了杯凉茶顺了顺胸口的闷涨。待他出了营帐,那围场中央的祭台早已搭好,祭台两侧还放了两个大铁笼,一笼里是一头不知在酣睡还是昏厥过去的虎,另一笼里是一匹正狼吞虎咽地从兽官小心翼翼送进去的盆里叼肉吃的狼。见他过来,那兽官行礼叫了声“七殿下”,褚宁远嗯了一声,垂眸看那笼子里撕扯肉块的狼。


“从哪儿猎来的?”褚宁远问。


“回七殿下,这狼是奴才带人去东北边儿的密林里捉的。”兽官回道。


“活捉?”褚宁远意外地掀起眼皮,“驯兽司这两年本事渐长。”


“多谢七殿下夸奖,”兽官躬身,而后眉飞色舞道:“奴才也是偶然捉到了一只幼狼,想着幼狼在此,母狼应当不会太远,便想法子用幼狼做了诱饵将那母狼引到陷阱处,才顺利将其活捉。”


“幼狼?”褚宁远挑眉问道,“在哪儿?”


“回七殿下,幼狼在驯兽司那头的营帐里,若是殿下喜欢,奴才这就差人给殿下送去。”


“不必,”褚宁远遥遥望了一眼驯兽司的帐子,摇了摇头,道:“太过费事,你们自行处理便是。”说罢他行至祭台旁,伸手拎起待会儿宰狼要用的刀,手指在刃上拨了拨,吩咐跟在他身后的匠人将这刀再磨一磨,莫要耽误了祭祀的大事。那匠人连连称是,从他手里接过刀回身去复磨。


约莫又过了一炷香,摆在围场四角的鼓被敲响,钟鸣也在鼓声之后响彻整个围场。祭台旁的宫人静待在蒙上玄色布料的笼子边,待钟鸣响过三巡,两侧的宫人皆向场外退避,唯余驯兽司的宫人还在那笼子前立着,钟声又响一巡,两位兽官同时向前一步,而后打开了那笼子上的大锁。


锁落在围场的沙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那俩兽官围着笼子绕了一圈朝反方向跑走,被打开的笼子里发出几声嘶吼,笼子上的布料也被关在里头的猛兽用爪子挠了几道破口。仿佛发觉了笼子上没了禁锢的锁,两方笼子里的猛兽不约而同地向外冲出,一时间祭台旁沙土飞扬,只剩下野兽示威的低吼。


褚宁远和太子一人站了一处高台,他冲着太子远远地施了一礼,也不理会对方是什么神色便从绑在柱子上的箭矢里抽出一支,拉弓搭箭一气呵成。不等旁人看清他的箭朝向何方,就见他不假思索地射了出去,一时间,破空的箭鸣之声、尖锐刺入皮肉之声还有野兽中箭的吼叫之声连接响起,周遭围观之人皆是诧异,凝神好一会儿才发觉褚宁远在那样远的高台之上,竟不作瞄准便一箭射中了那狼的右眼!


众人皆惊,褚宁远却放下手里的弓,足尖点地借了些力,而后一气朝围场中央中箭倒地的狼奔去,他掠过祭台同他这高台之间拉起的绳索,顷刻间转身,轻飘飘地稳落在那狼的前方,边走边从腰后抽出方才又叫人磨过的刀,提起狼耳又准又狠地捅进它的咽喉。


狼血在瞬间喷洒出来,溅在褚宁远的靴子上,暗色几点如他靴尖生出的新梅。狼血味道浓烈,割喉之后淌了一地,熏得褚宁远气息翻涌险些吐出来。正当他凝神要用刀把那狼头割下作祭品之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阵猎猎风声,随之而来的还有他那群站在场外吓得魂飞魄散的内侍的声音:“殿下!小心身后!”


他不曾回头,但本能叫他起身飞快地朝一侧跃去,褚宁远于空中转了好几个身,刃上的血也被他转得洒出去,落了周遭满地都是。他抬起头定睛一看,原来是太子要猎杀的那头虎不知为何从太子手里逃出来了,正半身是血的朝他奔来。


来不及多做反应,褚宁远咬紧牙关往身后退了几步,在那头虎即将跃上来的前一刻飞速朝虎头的左侧跃过去,手起刀落地将手里的刀扎进那虎的侧颈。恐怕一下不足将其放倒,褚宁远拔出刀又捅了一次,腕上用力旋了半圈像下拉扯,直在猛虎的侧颈割出一条血口,那血口处喷出温热的血来,褚宁远躲闪不及,迎头被喷了小半张脸,横过他的左眼到右侧脸颊,更凸显出他几分磅礴的野气。


那虎被他伤成那样居然也没就此倒地,而是晃晃悠悠地挺着站稳了,粗壮有力的后爪蹬着地,似是随时都要向他击来。围场外观景台上众人已然吓了半死,皇帝紧紧拧了眉,忙叫亲兵卫带御林军下场保护太子和七皇子。褚宁远抬手擦了一把流至唇边的虎血,压下了胸中不住的翻涌,握刀提步朝那摇摇欲坠的猛虎冲去。


他一向不喜被逼迫,就算在这堪称濒死的危险关头也要想尽办法搏出一条由他杀出的路来。于是他从虎头左侧晃到右侧,在那头虎张开血盆大口并抬高利爪朝他攻来之际一刀削掉了它半只虎掌,然后又借着它还未收回的力将刀捅进那虎的口中,斩断獠牙之时也向右侧狠狠划去,半张虎脸都被他手里的刀割开,翻出一片猩红的血肉。


虎脸下方便是那虎侧颈的要害,褚宁远用力抽出刀,朝它因疼痛嘶吼而暴露的侧颈扎进去。大约是一侧的伤口将它的血流了四五成,此番新捅的伤口并未溅出什么,只是顺着他没入虎颈的刀柄流下来,淌了他满手。


亲兵卫从围场四处冲过来时,褚宁远已将那颗虎头割下来了,就是割得不太好看,虎颈后方与脊背相连的骨头是被他一脚踹断的,切口翻出来一副七零八落的样子,瘆人得很。亲兵卫在他身前单膝下跪行礼,拱手直呼臣护救来迟,望七殿下恕罪。


褚宁远被腥臭的兽血熏得险些闭过气去,他咽下口中不断上涌的酸水摆了摆手说无妨,随后朝着围场中间走去。他在祭台前站定,站在看似惊魂未定的太子身旁敛眉,对着观景台上刚刚坐下的皇帝行礼,道:“禀父皇,儿臣幸不辱命。”


皇帝坐在龙椅上神情难辨,他沉默许久,看向台前仍在行礼的褚宁远说道:“七皇子记大封赏,特许休整半日。至于太子——”


他尾音长了些,站在褚宁远身侧的太子仓皇拱手行礼,手上却是不住的发抖。见此情景,皇帝怒意尤盛,厉声叫他滚去主营帐等候圣驾。


想来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褚宁远抿唇道了一句谢父皇恩典,他的内侍便上来要扶他,他收回手示意不用,随后挺着一口气咬牙坚持到回他的营帐,不曾想刚一进去他便坚持不住腿上的发软,撑着忙机灵了一回跑过来搀他的内侍将腹中之物吐了干干净净。


这一日原也没吃什么,他呕了半天尽是些淋漓的水,身上浓重的血腥味叫他头晕目眩,他脚下发飘,终于是挺不住昏了过去。


昏过去前褚宁远还模模糊糊地想着,若今日这事沈颜也在场,那便不知要如何叫她心下震惊怒气横生了。








TBC.


阿颜没来是因为有别的活儿哈,几度秋里两个人属于非常厉害的大人了,很牛的。

太子不是笨蛋太子不是笨蛋太子不是笨蛋太子不是笨蛋太子不是笨蛋!!不要被现状蒙蔽!

 

另:请记住小狼,后面要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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